你瞧我,人前是窈窕淑女,家里是身著主婦大褂奔忙在灶臺前,一手執矛(雪亮的鍋鏟),一手舉盾(黝黑的鍋蓋),煙熏火烤,左右開弓。弄得我照鏡子是一年比一年心虛,也是,再好的容顏,哪禁住這樣折騰!未結婚的女同事每每看見我那架勢,總要一聲感嘆:要是讓我每天下班回家還燒菜,我會瘋掉!唉!這些光棍哪里知道時世深淺,哪里知道我沒瘋掉,是因為我正在漫漫長夜盼天明!
到娘家去吃飯嗎?可我身后還跟著兩個饞貓,拖家帶口的,我哪好意思天天在老娘那兒蹭飯吃!要是一個人,我輪流坐莊,單位食堂兩天,小館子兩天,方便面一天,星期六和星期天去永遠免費的飯館——老媽那兒。我那可愛的老媽肯定把我愛吃的早準備好,一個勁兒地往我碗里堆,看我狼吞虎咽的樣子,還摸摸我的頭說:這孩子可憐,到現在還是一個人!于是臨走,又塞了我一些好東西,就等我偷著樂吧,做光棍太實惠了!
我要是做了女光棍,要占領的第一塊地盤就是衣櫥。讓那些曾經為了獲取某人信任而買下的奶奶阿姨級的老古董衣服都見鬼去吧,重新掛上的裙子領口低一點,再低一點,我樂意!小旗袍的叉開得高一點,再高一點,我涼快!誰也管不著!我要讓我的絲巾掛得像聯合國的國旗那樣名目繁多,壯觀有氣勢。讓鞋柜里又肥又蠢的男式大皮鞋都下崗走人吧,從此再不會刺激我的眼睛。
我家的大床,我今天南北橫著睡,明天東西豎著睡,后天我睡對角線上。我再也不用聽那個家伙的呼嚕了,從天黑響到天明。每夜每夜,我就像個無辜的路人,聽著他拖拉機一樣的呼嚕一聲接著一聲,煙塵滾滾地開來,再一路煙塵滾滾地開去,也不管路邊的人受不受得了。天冷了,我就鉆進我老娘的被窩里,她一定又同情我了,把我的一雙冰腳緊緊地抱在懷里。或者我隔三差五地召幸幾位正在婚姻里受苦受難的閨中女伴,她們一定受寵若驚,陪我打發寂寞和寒冷。不想她們了,就讓他們回去陪她們的伴兒,來去無牽掛。
可以不用看那張滿是胡茬的臉,還昧著良心說:親愛的,你一點都沒變,我還愛你。只要是光棍了,我就不至于這樣無恥了。可以不用在臨出門前,到他面前亮個相,看能不能給放行——包裝嚴實,唇彩不艷,眼神像個清心寡欲的小尼姑。可以可以……不用不用……
有人高聲提議,給結婚證也加個像身份證駕駛證一樣的有效期,果真這樣的話,那將有多少人又翻身為光棍呀!簡直像改朝換代,自由拿出來重新再分配。姐妹們,不用擔心老了怎么辦,老了,顏色盡失,還想跟在那個男人后面混世也不甚可靠,所以何必曲線救國把好時光耗在廚房里,來換取前景不明的晚景?做光棍不像出名那樣要趁早,它得是在婚姻里苦大仇深之后,來得才痛快。
光棍輪流做,明年到我家。
希望光棍節里,呵呵,我也可以摻和一把。